「你说什么？团长把女儿介绍给你？」战友李刚一脸不可思议，手中的饭碗差点掉到地上。
「嗯，明天下午两点，团部食堂见面。」我点燃一支烟，深吸一口，神情复杂。
「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！」李刚拍着我的肩膀，「团长家那闺女，可是咱们团的大名人，大学毕业，还是北京来的知青。」
「我知道。」我看着手中的立功证书，「可我总觉得，这事不那么简单。」
窗外，北疆的风裹挟着沙砾拍打着窗户，就像我此刻复杂的心情。
01
1983年的北疆，仍然保留着一种独特的荒凉和肃穆。驻守在这片边陲之地的我们，每天面对的都是无边的戈壁和刺骨的寒风。
班长告诉我去团部时，我刚从靶场回来，身上还带着火药和汗水的气息。
「方志强，团长要见你。」班长脸上挂着神秘的笑容。
我心里一惊，不由自主地整理了一下军装。作为一个入伍不到三年的普通战士，被团长单独召见并不是常有的事。
团部办公室里，阳光透过窗户洒落进来，给地面铺上了一层金黄。团长李志国坐在办公桌后，年近五十的他鬓角已经有了些许白发，但眼神依然犀利如鹰。
「小方，坐。」团长指了指对面的椅子。
我有些拘谨地坐下，双手放在膝盖上。
「上个月边境巡逻的事，做得不错。」团长的声音低沉而有力，「那份报告我看了，描述得很详细。」
「谢谢团长，那是我应该做的。」
「谦虚是好事，但也要有自信。」团长站起身，走到窗前，背对着我，「你知道为什么叫你来吗？」
我摇了摇头，随即意识到他看不见，便说：「不知道，团长。」
「上级已经批准了，给你记一等功。」
这个消息如同一道闪电劈进我的脑海。我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，只是呆呆地坐在那里。
「这次你冒着生命危险，不仅成功救出了被困的边民，还提供了重要情报，为边防工作立下了大功。」团长转过身，脸上带着欣慰的笑容，「年轻人，前途无量啊！」
「谢谢团长，我只是做了应该做的事。」我站起来，挺直腰板。
「好了，正事说完了。」团长突然换了一种更为轻松的语气，「有件私事，想跟你商量。」
我有些疑惑地看着他。
「你今年多大了？」
「二十四，团长。」
「家里有对象吗？」
这个问题让我愣住了。在部队里，长官很少过问士兵的私人生活，除非是出了什么问题。
「没有，团长。」我老实回答。
「那就好。」团长笑了笑，「我有个女儿，比你小两岁，刚从北京大学毕业，分配到了师部政治处。我看你小子不错，想介绍你们认识认识。」
我的脑子一片空白，完全没想到团长会说这样的事。
「团长，这...」
「别紧张，就是认识一下。」团长摆摆手，「明天下午两点，团部食堂，你准时来。」
「是，团长。」我机械地回答，仍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。
走出团部大楼，北疆的阳光依旧灿烂，却晒不化我心中的忐忑。团长的女儿，那可是团里人人谈论的存在，北京来的大学生，听说还拒绝了好几个营长级别的追求者。而我，不过是个农村出身的普通士兵。
回到宿舍，战友们立刻围了上来。
「什么事啊？团长找你？」李刚好奇地问。
我把立功的事说了，却没提团长要给我介绍女儿的事。不知为何，我想先把这件事藏在心里。
02
夜里辗转难眠，我不断回想着自己的来路。从湖南农村到北疆军营，这一路走来并不容易。
十八岁那年，我放弃了继续读高中的机会，毅然选择了参军。父亲是个老实巴交的庄稼人，母亲则是村里的小学教师。在他们眼中，参军是一条改变命运的好出路。
入伍的第一年，我几乎每天都在想家。北疆的冬天比湖南要寒冷得多，零下三十几度的气温常常让我的手脚冻得发紫。但慢慢地，我适应了这里的环境，也喜欢上了部队的生活。
三年来，我从一个懵懂的乡村少年，逐渐成长为一名合格的战士。上个月的边境巡逻任务中，我们遭遇了突发情况——一群边民被困在了一处因暴雨形成的泥石流中。在没有接到明确指令的情况下，我决定带领小组前去救援。
那是一次险象环生的行动。泥石流仍在缓慢移动，边民中有老人和孩子，情况十分危急。我们设法搭建了一条简易通道，成功将十三名边民全部救出。过程中，我发现了一些可疑的足迹和物品，及时上报给了团部情报科，后来证实那是一条重要的走私线索。
现在回想起来，当时的决定确实有些冒险，但我从未后悔。那一刻，我感到自己真正成为了一名保家卫国的军人。
天蒙蒙亮，我起床洗漱，特意把军装熨烫得一丝不苟。镜子里的自己，黝黑的皮肤上一双眼睛炯炯有神，三年的军旅生活已经给了我一个健壮的身材和坚毅的神情。
「你小子今天怎么这么讲究？」李刚从上铺探出头来，睡眼惺忪地问。
「没什么，下午要去团部开会。」我含糊地回答。
李刚怀疑地看了我一眼，没再多问。
上午的训练格外漫长。我心不在焉地完成了体能训练和武器保养，眼睛不时瞄向操场上的大钟。
「方志强，你今天魂不守舍的，出什么事了？」班长走过来，拍了拍我的肩膀。
「没事，班长，可能是昨晚睡得不太好。」
「听说你要立一等功了？」班长脸上露出赞许的笑容，「好好干，争取明年提干。」
「谢谢班长，我会努力的。」
中午，我几乎没怎么吃饭，胃里像是打了个结。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，终于到了下午一点半。我再次整理了一下军装，深吸一口气，向团部食堂走去。
团部食堂比连队的要宽敞明亮得多，此时已经过了午餐时间，食堂里几乎没有人。我走进去，发现最靠窗的那张桌子旁坐着团长和一个年轻女子。
那一定就是团长的女儿了。她穿着一件浅蓝色的连衣裙，头发齐肩，整个人给人一种清爽干练的感觉。即使隔着一段距离，我也能感受到她身上那种与北疆格格不入的气质——像是城市里娇嫩的花朵，不小心落在了荒漠之中。
「小方，来了。」团长看到我，招了招手。
我走过去，站得笔直，向团长敬了个军礼。
「团长好。」
「坐吧，不用这么拘束。」团长指了指对面的椅子，「这是我女儿，李晓雨，刚从北京回来不久。」
我转向李晓雨，礼貌地点了点头：「你好，我是方志强。」
李晓雨抬起头，一双明亮的眼睛直视着我，表情却是我没有预料到的冷漠。
「爸，你就是为了介绍这个人给我？」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屑，「我不是说过了吗，我不需要相亲。」
团长的脸色有些尴尬：「晓雨，别这样。小方是个好小伙子，刚立了一等功，人也踏实可靠。」
「一等功？」李晓雨嘲讽地笑了笑，「爸，你是不是觉得只要给我找个当兵的，就算完成任务了？」
气氛一下子变得僵硬起来。我坐在那里，不知道该说什么好。
「你这孩子，怎么说话呢？」团长的声音严厉起来，「小方是——」
「我不想听。」李晓雨突然站起身，「我已经告诉过你很多次了，我的事情我自己会处理。我不需要你这样安排。」
说完，她转身就要离开。团长急忙站起来，想要拦住她：「晓雨，你别任性了。」
就在这时，李晓雨猛地转身，抬起脚，对准我的小腿就是一脚。我没有防备，被踹得后退了一步，差点摔倒。
「你们这些大老粗，只会听从命令，连自己的婚姻都要让别人安排！」她愤怒地说完，转身跑出了食堂。
团长脸色铁青，向我投来歉意的目光：「小方，对不起，这孩子从小娇生惯养，脾气有点倔。你别往心里去。」
「没事，团长。」我勉强挤出一丝笑容，小腿处传来一阵钝痛，但比起内心的尴尬和羞耻，这点疼痛根本不算什么。
03
回到连队，我刻意避开了战友们，一个人跑到靶场边的小山坡上发呆。夕阳西下，染红了远处的戈壁滩，风卷起细沙，像是在嘲笑我的自不量力。
李晓雨的那一脚，不仅踹在我的腿上，更是踹在了我的自尊心上。她眼中的不屑和轻蔑，让我清醒地认识到自己的位置——一个粗糙的乡下兵，怎么配得上团长的千金，北京来的大学生？
「在这儿呢！我找了你半天。」李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。
我没有回头，只是默默地看着远方。
「怎么了？出什么事了？」李刚在我身边坐下，递给我一支烟。
我接过烟，点燃，深吸一口：「没什么，就是心情不好。」
「别骗我了，你从团部回来就不对劲。」李刚拍了拍我的肩膀，「有什么事说出来，兄弟帮你分担。」
我沉默了一会儿，最终还是把下午发生的事情告诉了他。
李刚听完，愤愤不平：「这也太过分了吧！你可是刚立了一等功啊，她凭什么这么看不起你？」
「算了，人家是大学生，我不过是个农村出身的兵，门不当户不对。」我苦笑道。
「你这话说的，咱当兵的就低人一等啊？」李刚有些生气，「再说了，你这不是也准备考军校吗？将来说不定还能当军官呢。」
我摇摇头：「差距太大了。你没看见她那眼神，就像是在看一个粗人一样。」
「那你准备怎么办？就这么算了？」
「不然呢？」我弹了弹烟灰，「难道还去纠缠不成？」
「也是。」李刚叹了口气，「不过团长那边怎么交代？」
这个问题我也考虑过。团长对我很看重，此次相亲虽然不成功，但我不能因此影响工作关系。
「正常相处呗，就当这事没发生过。」我说。
回到宿舍，已经是熄灯时间。我躺在床上，却怎么也睡不着。李晓雨那张带着轻蔑的脸不断浮现在我的脑海中。我不明白，自己做错了什么，竟然要遭受如此羞辱。
第二天一早，我比平时起得更早，独自去操场跑步。清晨的空气格外清新，远处的山峦在朝阳中若隐若现。
跑到第五圈时，我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——李晓雨，穿着运动服，也在操场上慢跑。看到她，我条件反射地想要避开，却已经来不及了，我们的路线即将相交。
她显然也看到了我，但脸上没有任何表情，就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。当我们擦肩而过时，我默默加快了脚步，希望能尽快离开这尴尬的场景。
「等一下。」她突然开口，声音出乎意料地平静。
我停下脚步，转身面对她，保持着一定的距离：「有事吗？」
「昨天的事，我道歉。」她说这话时，眼睛看着别处，明显是被逼无奈，「我爸说你受了委屈，让我来道歉。」
「不用了，我没事。」我干巴巴地回答。
「那就好。」她点点头，转身要走。
「等等。」这次换我叫住了她，「我想知道，你为什么那么讨厌我？我们之前甚至都没见过面。」
她停下脚步，转过身来，这次她直视着我的眼睛：「我不是讨厌你，我是讨厌这种被安排的感觉。我爸总是以为他知道什么对我最好，但他根本不了解我想要什么。」
「那你想要什么？」这个问题脱口而出，我自己都有些惊讶。
她似乎也没料到我会这么问，愣了一下，然后冷笑道：「这跟你有什么关系？」
「确实没关系。」我点点头，「只是好奇，一个北京大学毕业的高材生，为什么会被分配到这种偏远的地方。」
「你这是在嘲笑我？」她的眼神变得警惕。
「不，我只是实话实说。这里确实很艰苦，不是每个人都能适应的。」
「你以为我是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，受不了苦？」她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防备。
「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，我们才第二次见面。」我耸耸肩，「但我知道，能主动道歉的人，起码有担当。」
这句话似乎让她有些意外，她的表情微微缓和：「我确实做得过分了。不管怎样，打扰了你的时间，对不起。」
说完，她转身离开，没有给我回应的机会。我站在原地，看着她的背影逐渐远去。这次的对话虽然短暂，却比昨天的相亲正式得多。至少，我们像两个成年人一样进行了交流，而不是一方高高在上，一方自惭形秽。
04
接下来的一周，我们偶尔会在营区里遇到，但都是点头之交，没有更多的交流。我渐渐从相亲失败的阴影中走出来，全身心投入到工作中。
一等功的嘉奖仪式如期举行，全团官兵列队参加。当团长亲手将奖章别在我的胸前时，我的目光不自觉地在人群中搜寻李晓雨的身影，但没有找到她。
「方志强同志在边境巡逻中表现出的英勇无畏精神，值得我们每一个人学习...」团长的讲话在我耳边回响，但我的思绪却有些飘远。
仪式结束后，战友们围上来祝贺，有人说要请我去营部食堂庆祝，我婉拒了，只想一个人静静地待会儿。
走出礼堂，我看到了靠在一棵树旁的李晓雨。她穿着军绿色的工作服，头发扎成一个简单的马尾，看起来比之前更加干练。
「恭喜你。」她走上前，语气平淡，却不再带着那种明显的敌意。
「谢谢。」我点点头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。
「我能问你个问题吗？」她突然说。
「什么问题？」
「你为什么要去救那些边民？明明没有接到上级命令，而且很危险。」她的眼睛直视着我，似乎真的对答案很好奇。
这个问题让我思考了一下。确实，按照规定，我们遇到突发情况应该先报告上级，等待指示。但当时情况紧急，如果等待命令，那些边民可能就没命了。
「因为那是正确的事。」我最终说道，「我们是军人，保护人民是我们的职责。在那种情况下，我觉得救人比遵守条条框框更重要。」
「即使可能因此受到处分？」
「即使如此。」我毫不犹豫地回答。
她看着我，眼神中似乎带着一丝新的评估：「有趣。我还以为你们这些当兵的都只会服从命令，不会自己思考。」
「那是你的偏见。」我直言不讳，「军人也是人，也有自己的思想和判断。」
「看来我确实低估你了。」她点点头，「不过，我还是不会考虑我爸的安排。我有自己的计划。」
「我也没期待你会改变主意。」我笑了笑，「其实我很感谢你那一脚，让我清醒了。有些差距确实不是努力就能弥补的。」
「什么差距？」她皱起眉头。
「出身、教育、见识...」我坦然地说，「你是北京大学毕业的高材生，我连高中都没读完。你从小在城市长大，我是乡下孩子。这些差距摆在那里，不是一句'门当户对不重要'就能抹平的。」
她沉默了一会儿，然后说：「你把我想得太高尚了。我拒绝你，不是因为这些差距，只是因为我不想被安排。如果我真的在乎出身和学历，那我和那些势利眼有什么区别？」
这个回答出乎我的意料。我一直以为她看不起我的出身和教育背景，没想到她的反抗只是针对父亲的安排。
「那么，如果我们是在其他场合认识的，比如自由恋爱，你会考虑一个像我这样的人吗？」这个问题问出口，我立刻后悔了。太冒昧了。
她笑了，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她真心的笑容：「这个问题没有意义。我们不可能知道在另一种情况下会发生什么。」
「你说得对。」我点点头，「抱歉问了这么私人的问题。」
「没关系。」她看了看手表，「我得走了，政治处还有会议。再次恭喜你获得一等功。」
我目送她离开，心里的感觉很复杂。这次谈话让我对她有了新的认识，她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团长女儿，而是一个有自己想法、敢于反抗的年轻人。尽管我们之间仍然存在着无法忽视的差距，但至少，我不再因为那次尴尬的相亲而感到自卑了。
05
两周后，连队接到了一项新任务——护送一批重要物资前往边境线上的哨所。这是一项常规任务，但因为最近边境地区不太平静，所以上级格外重视。
「方志强，这次任务由你带队。」连长在任务布置会上宣布，「李刚、王海、张明和刘勇跟你一起去。三天内往返，注意安全。」
「是，连长。」我站起来敬礼。
这是我第一次独立带队执行任务，虽然只有五个人的小组，但责任重大。任务看似简单——护送物资到位，然后返回，但在这片复杂的边境地区，任何事情都可能发生。
出发前一天，我认真检查了每一件装备，确保无误。晚上，我们五个人聚在一起，详细讨论了路线和可能遇到的情况。
「根据情报，最近有走私分子活动频繁，我们要格外警惕。」我指着地图上的一个区域说，「这一带地形复杂，视野不好，是容易遭遇伏击的地方。」
「我听说政治处也派人一起去，是真的吗？」李刚问道。
「是的，明天会有一名政治处干事随行，负责记录此次任务的情况。」我回答，心里却有些疑惑。按理说，这种例行任务不需要政治处特意派人跟随。
第二天一早，当我们在营门口集合时，我看到了那个「政治处干事」——李晓雨。她穿着和我们一样的军装，腰间别着手枪，看起来像是准备好了面对一切挑战。
「李干事，你也一起去？」我有些惊讶地问。
「是的，政治处要记录这次任务的全过程，作为部队建设的素材。」她公事公办地回答，但眼神中有一丝我看不懂的情绪。
我点点头，没再多问。任务就是任务，不管同行的是谁，我都必须确保万无一失。
「全体都有，上车！」我下达命令，六个人分乘两辆吉普车，向边境线进发。
北疆的公路蜿蜒在戈壁滩上，两旁是荒凉的风景。我和李刚、李晓雨坐在第一辆车上，我开车，李刚负责警戒，李晓雨则安静地坐在后排，偶尔记录一些什么。
「李干事，你以前执行过野外任务吗？」行驶了一个多小时后，李刚打破了沉默。
「没有，这是第一次。」李晓雨坦率地回答，「但我接受过基础军事训练。」
「那待会到了危险区域，你要紧跟我们，不要擅自行动。」我通过后视镜看了她一眼，「安全第一。」
「明白，我会服从指挥。」她点点头，眼神认真。
行驶到中午时分，我们到达了一个小型补给站。这里是边境巡逻的临时休整点，有简易的食堂和休息室。
「休息一小时，吃点东西，然后继续前进。」我对队员们说，「下午的路程更艰难，大家保存体力。」
简单的午餐后，我独自走到补给站外，点燃一支烟，望着远处的边境线。这片土地，既荒凉又神秘，充满了危险，却也是我们誓死守卫的家园。
「想什么呢？」李晓雨的声音从身后传来。
「没什么，就是看看这片风景。」我没有回头。
她走到我身边，也望向远方：「很壮观，对吧？这种荒芜中的雄伟。」
「你真的是来记录任务的？」我直接问道。
她沉默了一会儿，然后说：「不全是。我想亲眼看看，你们是如何在这种环境下工作的。」
「为什么？」
「因为好奇。」她转头看着我，「我一直在听我爸讲你们的故事，但我想知道真实的情况是怎样的。」
我笑了笑：「怕被骗了？」
「不是，只是想亲自了解。」她的语气变得柔和，「我从小在城市长大，对这种生活完全陌生。但现在我也是部队的一员了，我需要了解我服务的这个集体。」
「那你可要做好心理准备，边境的生活可不是政治处办公室那么舒适。」
「我知道，但我不怕吃苦。」她的眼神坚定，「别因为我是团长的女儿就对我特殊对待。」
「不会的，在任务中，你只是李干事，不是团长的女儿。」我郑重地说，「但安全问题上，我必须对所有队员负责，包括你。」
她点点头，似乎对这个回答很满意。
下午的行程比预想的更加艰难。山路崎岖，时不时有落石，两辆车不得不放慢速度，小心翼翼地前进。到了傍晚，我们才到达预定的宿营地——一个废弃的边防哨所。
「今晚就在这里休息，明天一早继续前进。」我宣布道，「李刚、王海负责警戒，轮班两小时。其他人安排休息。」
哨所虽然废弃，但基本设施还在。我们生起火，煮了些简单的食物。吃完晚饭，大家围坐在火堆旁，聊起了各自的故事。
「方班长，听说你救边民那次，一个人背着一个老大爷走了三公里山路？」张明好奇地问。
「哪有那么夸张，我们几个人轮流背的。」我笑着纠正。
「但你确实是第一个冲进泥石流的人。」李刚补充道，显然是在向李晓雨展示我的英勇。
李晓雨静静地听着，偶尔记录一些什么，但大部分时间只是观察我们的互动。
夜深了，大家陆续去休息。我安排李晓雨在哨所内唯一的小房间休息，其他人则在大厅打地铺。
「不用了，我可以和大家一起。」她拒绝了特殊待遇。
「这不是特殊待遇，而是基本的尊重。」我坚持道，「再说，你是唯一的女性，需要一些私人空间。」
最终她接受了安排，但临走前，她说了一句让我意外的话：「你比我想象的要体贴得多。」
我没有回应，只是点了点头。看着她走进小房间，我感到一种莫名的情绪在心中涌动。她身上的倔强和独立，与我印象中娇生惯养的团长女儿形象截然不同。也许，我之前对她的判断太过武断了。
夜里的哨所格外安静，只有风吹过戈壁的声音。我躺在地铺上，却怎么也睡不着。三个小时后，该我守夜了。我起身，轻手轻脚地走到哨所外，接替了李刚的位置。
「有什么异常情况吗？」我低声问。
「没有，一切正常。」李刚打了个哈欠，「就是有点冷。」
「你去休息吧，我来守着。」
李刚点点头，回到哨所内。我坐在一块大石头上，观察着四周的动静。夜晚的边境显得格外神秘，远处的山峦在月光下呈现出模糊的轮廓，仿佛沉睡的巨人。
「能给我一支烟吗？」李晓雨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，吓了我一跳。
「你怎么醒了？」我回头，看到她裹着军大衣，站在几步之外。
「睡不着，可能是环境不熟悉。」她走过来，在我旁边的石头上坐下。
我递给她一支烟，为她点燃。她深吸一口，却立刻咳嗽起来。
「你不会抽烟？」我有些好笑地看着她。
「会一点，但不常抽。」她尴尬地笑了笑，「在学校里偶尔抽几支，算是小小的叛逆。」
「团长知道吗？」
「当然不知道。」她调皮地眨了眨眼，「有些事情，做父亲的不需要知道太多。」
我们沉默地坐了一会儿，各自沉浸在思绪中。
「你为什么选择当兵？」她突然问道。
「改变命运吧。」我诚实地回答，「在农村，除了种地，就是外出打工。当兵至少能学点技术，见识更大的世界。」
「后悔吗？」
「不后悔。」我坚定地说，「这里的生活虽然艰苦，但很充实。每天都有明确的目标，知道自己在做什么，为谁而战。」
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：「我有时候挺羡慕你们的。」
「羡慕我们？」我有些惊讶，「羡慕什么？」
「羡慕你们的单纯和坚定。」她看着远方，「我在北京读书的时候，周围的人都在讨论理想、追求、未来......但很多时候，那些讨论感觉很空洞，像是在云里雾里。而你们，即使面对最基本的任务，也能全身心投入，找到意义。」
「每个人的路不一样。」我说，「你有你的价值，我们有我们的责任。」
「我爸一直希望我能像你们一样，对党和国家绝对忠诚。」她轻声说，「但我总觉得，忠诚不应该是盲目的。」
这个话题有些敏感，我谨慎地回答：「忠诚和思考并不矛盾。我们不是机器，而是有思想的军人。」
她看着我，眼中闪烁着好奇的光芒：「你真的这么想？我以为军人都是绝对服从的。」
「服从是必要的，但不是盲目的。」我解释道，「就像我救那些边民，如果完全按规定办事，等待上级命令，那些人可能就没命了。有时候，我们需要根据实际情况做出判断。」
「这就是为什么我爸那么欣赏你。」她微笑着说，「你不仅有勇气，还有自己的思考。」
不知为何，她的这句评价让我感到一种特别的满足，比获得一等功还要开心。
「天快亮了。」我看了看东方，「你应该去休息一下，明天还有艰难的行程。」
「你呢？」
「我习惯了，这点时间足够我保持警觉了。」
她站起身，却没有立即离开：「方志强，谢谢你。」
「谢我什么？」
「谢谢你让我看到了不一样的世界。」说完，她转身走回哨所。
我望着她的背影，心中泛起一丝涟漪。也许，我们之间的差距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大。至少，在这个静谧的边境之夜，我们找到了共同的语言。
06
第二天一早，我们继续前进。路况越来越差，车辆行驶得越来越慢。中午时分，我们终于到达了目的地——边境线上的前沿哨所。
「终于到了！」李刚松了口气，「我的屁股都坐麻了。」
哨所的战士们早已等候多时，迅速帮我们卸下物资。我们本计划稍作休整后立即返程，但哨所指导员坚持留我们吃顿午饭。
「难得有同志来一趟，怎么能不聚一聚？」指导员热情地说，「再说了，团长的千金亲自来，我们可得好好招待。」
看来李晓雨的身份已经不是秘密了。她有些尴尬地站在一旁，但很快调整好情绪，和哨所的战士们亲切交谈起来。
午饭很简单，但气氛热烈。哨所的战士们很少有机会与外界接触，见到我们这些「来自内地」的同志，有说不完的话题。李晓雨也放下了初来时的拘谨，积极参与讨论，不时记录下战士们的故事。
「李干事，你是团长的女儿，为什么要来这种艰苦的地方啊？」一个年轻的战士好奇地问。
「因为这里需要我。」她的回答简单而有力，「无论是谁的女儿，既然选择了这身军装，就应该去最需要的地方。」
我有些惊讶地看着她，没想到她会这么回答。这个曾经在我眼中高傲的北京姑娘，似乎真的在这片荒凉的土地上找到了某种归属感。
午饭后，我们告别了哨所的战友，踏上返程的路。天色已经开始变暗，看样子我们得在夜里赶路了。
「方班长，前面道路情况不太好，要小心。」哨所的战士提醒我，「最近有情报说，有走私分子活动频繁。」
我点点头，表示明白。车队启动，向来时的方向驶去。
行驶不到两个小时，天空突然变得阴沉。远处的山峦被乌云笼罩，一场沙尘暴正在形成。
「不好，要下沙尘暴了。」李刚紧张地说，「得赶紧找个地方避一避。」
我立即通过对讲机通知后面的车辆：「注意，前方可能有沙尘暴，准备寻找避险点。」
正当我们在地图上寻找可能的避险点时，一声巨响突然传来——后面的车辆遭遇了爆胎。
「停车！」我立即下令，车队在一处稍微宽阔的地带停下。
我们迅速下车查看情况。后车的右前轮被尖锐的石头刺破，需要更换备胎。就在我们忙着更换轮胎时，沙尘暴来得比预想的更快——铺天盖地的黄沙席卷而来，能见度急剧下降。
「快，所有人回到车里！」我大声命令，「关紧门窗，等沙尘暴过去再说！」
大家迅速钻回车内，只有王海和我还在外面完成轮胎的更换。风越来越大，沙粒打在脸上像是无数细小的针刺。
「方班长，你们快回车上！」李晓雨突然从第一辆车跑出来，「我来帮你们！」
「回去！」我厉声喝道，「太危险了！」
她没有听从命令，而是坚定地走到我们身边，帮忙固定千斤顶。沙尘已经大到几乎看不清对方的脸，我们三个人咬牙坚持，终于完成了轮胎的更换。
「快上车！」我推着李晓雨向第一辆车走去。
就在这时，一声清脆的枪响打破了沙尘暴的咆哮。
「有袭击！」李刚从车窗探出头，警惕地环顾四周。
我立即拔出手枪，护在李晓雨身前：「所有人，警戒位置！可能是走私分子！」
又是几声枪响，子弹打在车身上，发出刺耳的声音。我们处于极为不利的位置——视野受限，且没有任何掩体。
「往那边的山坡撤！」我指着不远处一片岩石区，「车辆无法移动，我们步行撤离！」
战士们迅速从车上取出武器和必要的装备，在沙尘的掩护下，向我指示的方向撤退。我一直护在李晓雨身旁，确保她的安全。
「我没事，我会射击。」她坚定地说，手中握着配枪。
我们艰难地移动到岩石区，这里提供了一定的掩护。沙尘暴仍在肆虐，但枪声已经停止了。
「应该是走私分子，看到我们车辆故障，想趁机抢劫。」李刚分析道，「但沙尘暴对他们也是不利的。」
「所有人，保持警戒。」我下令道，「李刚，你和王海守住左侧；张明、刘勇，你们守住右侧。我负责前方。李干事，你在中间，注意观察后方情况。」
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，沙尘暴的强度开始减弱，但周围仍然弥漫着浓重的沙尘。在这种情况下，敌人很难发现我们的确切位置，但我们也同样无法确定敌人的动向。
「方班长，我听到声音了。」李晓雨突然低声说，「右后方，有人在移动。」
我仔细倾听，果然听到了细微的脚步声。敌人正在靠近。
「张明，刘勇，右后方有动静，小心警戒。」我通过对讲机轻声下令。
几乎是在同一时刻，一连串的枪声突然响起。敌人发动了突袭！
「卧倒！」我大喊一声，同时扑向李晓雨，将她护在身下。
子弹打在岩石上，溅起火花。我们立即还击，但在沙尘中，很难确定敌人的准确位置。
「方班长，我中弹了！」刘勇的声音从对讲机中传来，带着痛苦。
「位置！」
「右侧，手臂，不严重！」
「张明，照顾刘勇！」我立即下令，「李刚，王海，火力掩护，我去右侧支援！」
我迅速移动到右侧，看到刘勇的右臂血流不止。张明正在为他简单包扎。
「敌人人数不少，至少五六个人！」张明报告道，「他们有自动武器！」
情况比我想象的更加危急。我们只有五个战士和一名政治处干事，武器装备有限，且有一人受伤。
「李干事，你会使用步枪吗？」我转向李晓雨。
「会，基础训练学过。」她点点头，眼神坚定。
「好，你替下刘勇的位置。记住，只在确认目标时才开火，节约弹药。」我将刘勇的步枪交给她。
就在这时，沙尘暴突然减弱了许多，能见度迅速提高。这对我们来说是好消息，但同样也意味着我们的位置更容易被敌人发现。
「所有人，调整位置，分散隐蔽！」我下令道，「准备反击！」
随着沙尘的散去，我们终于看清了敌人——七八个身着便装的男子，手持自动武器，正从不同方向向我们逼近。
「军区边防部队！放下武器投降！」我大声喊道，希望能避免不必要的流血冲突。
回应我的是一阵密集的枪声。战斗不可避免了。
「还击！」我下令，同时开始精确射击。
李晓雨出人意料地冷静，她稳稳地端着步枪，瞄准，射击——一名敌人应声倒地。
「干得好！」我赞许地看了她一眼。
战斗激烈而短暂。我们的军事训练和战术配合发挥了关键作用。十分钟后，三名敌人被击毙，两名受伤被擒，剩下的人逃走了。
「清点人员伤亡！」战斗结束后，我立即下令。
「刘勇手臂中弹，不严重；张明左腿擦伤；其他人无恙。」李刚报告道。
我松了口气，然后转向李晓雨：「你怎么样？」
「我没事。」她的声音有些颤抖，但眼神依然坚定，「只是第一次参与实战，有点紧张。」
「你表现得很好，像个真正的军人。」我由衷地赞美道。
她微微一笑，但我注意到她的手在轻微颤抖——战斗的后怕和杀人的震撼，正在慢慢侵袭她的心灵。
「过来。」我轻声说，带她走到一旁，「深呼吸，放松。第一次杀人很难受，但记住，是他们先开的枪，你是在保护自己和战友。」
她点点头，深吸了几口气：「我知道，只是...只是需要一点时间适应。」
「你比我想象的要坚强得多。」我看着她的眼睛说，「不是每个人都能在第一次战斗中保持冷静，还能精确射击。」
「可能是因为...」她停顿了一下，「因为我知道你在我身边，会保护我。」
这句话让我心头一热，但现在不是谈论这些的时候。我们还有更紧急的事情要处理。
「李刚，联系哨所，报告我们的情况，请求支援。」我转身下令，「张明，照顾好伤员和俘虏。王海，跟我一起检查车辆，看能不能修复。」
大家迅速行动起来。李晓雨主动承担起照顾刘勇的任务，她轻柔地更换绷带，安慰受伤的战士。
「李干事，你以前是不是学过医？」刘勇好奇地问。
「学过一点基础医疗知识，在学校里参加过红十字会。」她微笑着回答，「伤口不深，很快就会好的。」
看着她熟练的动作和温柔的态度，我突然觉得，这个曾经在我眼中高傲的女孩，其实有着一颗柔软而坚强的心。
两个小时后，哨所派来的支援终于到达。我们将俘虏和缴获的武器交给了支援部队，然后在他们的帮助下修复了车辆。
「方班长，你们立了大功了！」支援部队的排长兴奋地说，「这伙人是我们追踪已久的走私团伙，一直很狡猾，没想到被你们给逮住了！」
「是团队合作的结果。」我谦虚地说，「特别是李干事，她在战斗中表现出色。」
李晓雨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，但我能看到她眼中的自豪。
当晚，我们在哨所休整。刘勇的伤口得到了专业处理，已经没有大碍。其他人也得到了充分的休息。李晓雨被安排在哨所的医务室帮忙，照顾伤员。
深夜，我独自一人走到哨所外，点燃一支烟，回想着白天的战斗。今天的经历，比我参军以来遇到的任何事情都要惊险。但更让我意外的是李晓雨的表现——她的勇气、冷静和责任感，完全颠覆了我对她的印象。
「还在想白天的事？」李晓雨的声音从身后传来。
「嗯，在反思有哪些地方可以做得更好。」我老实回答。
她走到我身边，默默地望着远方的边境线：「我爸知道今天的事后，一定会吓坏的。」
「也许他会为你骄傲。」我说，「你表现得像个真正的军人。」
「真的吗？」她转头看着我，眼中带着期待，「我做得真的还不错？」
「不仅不错，简直出色。」我由衷地说，「从你冲出车来帮我们换轮胎，到战斗中的临危不乱，再到照顾伤员的细心，每一步都让我刮目相看。」
「那么...」她犹豫了一下，「你还认为我们之间有无法逾越的差距吗？」
这个问题来得有些突然，我一时不知如何回答。
「我是说，」她解释道，「你之前提到我们之间的出身、教育、见识等差距。现在你还这么认为吗？」
我深吸一口气，认真思考了一下：「今天的经历让我明白，有些差距其实是表面的。当面对生死考验时，真正重要的是一个人的品质和勇气，而不是他的出身或学历。」
「那么...」她的声音变得很轻，「如果不是相亲，如果我们是在别的场合认识，你会...会对我有好感吗？」
这个问题太直接了，我有些措手不及。但在经历了今天的生死之战后，似乎没有必要再隐藏自己的真实想法。
「会的。」我诚实地回答，「任何一个有眼光的男人，都会被你这样勇敢、聪明又有担当的女孩所吸引。」
她的脸在月光下微微泛红，嘴角露出一丝笑意：「即使我曾经踹过你一脚？」
「那一脚，现在想起来，反而有点可爱。」我忍不住笑了，「至少证明你是个有个性的人，不会盲目服从安排。」
「方志强，」她突然叫我的全名，声音很认真，「我想向你道歉，为我之前的傲慢和偏见。我错误地判断了你，仅仅因为你的出身和身份。」
「没关系，我也有偏见。」我坦率地说，「我以为你只是个骄纵的千金小姐，没想到你有这么大的勇气和担当。」
「所以，我们算是扯平了？」她笑着问。
「扯平了。」我点点头，然后鼓起勇气问道，「那么，我们现在是...朋友？」
「朋友...」她重复着这个词，似乎在思考，「也许可以是更多。」
她的话让我心跳加速，但我不敢贸然理解其中的含义：「什么意思？」
「意思是，」她直视着我的眼睛，「我想重新认识你，方志强。不是作为团长介绍的对象，不是作为一等功臣，而是作为一个勇敢、负责、有担当的男人。」
这一刻，我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幸福和紧张。面对死亡时，我能保持冷静；但面对这个女孩的真心话，我却感到一种奇特的惶恐和喜悦。
「我也想重新认识你，李晓雨。」我轻声回应，「不是作为团长的女儿，不是作为北京大学的高材生，而是作为一个勇敢、坚强、有爱心的女孩。」
月光下，我们相视而笑，仿佛一切都重新开始。
07
夜已深，但我们都不想回去休息。这个夜晚对我们来说太过特别，似乎有说不完的话题。
「你知道吗？」李晓雨望着星空说，「我其实一直很叛逆，不喜欢别人安排我的人生。」
「我看出来了。」我笑着回应，「你第一次见面就给了我一脚嘛。」
她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：「那次真的很抱歉。我不是针对你，而是针对我爸的安排。」
「我明白。」我轻声说，「但你为什么会来部队？按理说，以你的条件，留在北京发展会更好。」
她沉默了一会儿，然后说：「也许是为了证明什么吧。」
「证明什么？」
「证明我不只是团长的女儿，不只是一个娇生惯养的城市姑娘。」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坚定，「我想要有自己的价值和意义。」
我点点头，理解她的感受：「每个人都需要找到自己的位置。」
「你呢？」她转向我，「你的梦想是什么？一直留在部队吗？」
「以前我想提干，然后慢慢升职，也许有一天能当个连长什么的。」我坦率地说，「但现在，我在考虑参加军校考试。」
「真的？那太好了！」她的眼睛亮了起来，「你一定能考上。」
「希望吧。」我笑了笑，「不过军校考试很难，尤其是像我这样教育背景有限的人。」
「我可以帮你复习。」她立刻提议，「我有很多学习方法可以分享给你。」
她的热情让我感动：「谢谢，不过你在政治处工作应该很忙吧？」
「再忙也有休息时间。」她坚持道，「再说，帮助一个有潜力的战士提升，不正是政治工作的一部分吗？」
我们相视而笑，感觉之间的距离又近了一步。
「对了，」她突然想起什么，「明天我们要写报告，关于今天的遭遇战。我想请你帮我看看，因为我没有实战经验，不知道怎么准确描述。」
「没问题。」我点点头，「不过我觉得你不需要我帮忙，你今天的表现已经证明了你的能力。」
「还是需要你的指导。」她坚持道，眼神中带着一丝狡黠，「这样我们有更多理由见面。」
她的直率让我有些措手不及，但也感到一阵温暖。
「那我们明天就一起写报告？」我问。
「嗯，明天下午，师部会议室。」她点点头，「正好可以一起喝杯咖啡。」
「咖啡？」我有些惊讶，「我只喝过速溶的。」
「那你一定要尝尝真正的咖啡。」她微笑着说，「我从北京带来一些，一直没机会喝。」
就这样，在这个充满惊险的日子之后，我们约定了第一次正式的见面。不是作为相亲对象，不是作为任务同伴，而是作为两个想要了解彼此的年轻人。
第二天，我们启程返回驻地。一路上，气氛明显轻松了许多。李晓雨不再是那个拘谨的政治处干事，而是融入了我们这个小团队，时不时开些玩笑，分享一些她在北京的见闻。
到达驻地后，我们立即向团长汇报了此次任务的经过。团长听说我们遭遇了走私分子的袭击，脸色立刻变得凝重。
「有没有人受伤？」他急切地问，眼睛不自觉地看向李晓雨。
「刘勇手臂中弹，不严重；张明腿部擦伤。」我报告道，「其他人无恙。」
「李干事表现如何？」团长试图用公事公办的语气问道，但掩饰不住作为父亲的关切。
「李干事表现出色。」我不假思索地回答，「她在战斗中沉着冷静，精确射击，击倒一名敌人；在后续救护中也发挥了重要作用。」
团长明显松了口气，然后看向李晓雨：「不错，不愧是我的女儿。」
「是方班长指挥得好。」李晓雨谦虚地说，「我只是执行命令而已。」
团长看了看我，又看了看李晓雨，眼中闪过一丝疑惑，但很快恢复了严肃：「你们写份详细报告，我要向师里汇报。这次缴获走私团伙，可是大功一件！」
离开团部后，李晓雨对我眨了眨眼：「下午两点，师部会议室，别忘了。」
「一定准时到。」我点点头，心中有些期待。
回到连队，战友们纷纷围上来，询问此次任务的经过。我简单地讲述了遭遇战的情况，特别提到了李晓雨的英勇表现。
「不是吧？团长的女儿真有那么勇敢？」李刚有些怀疑，「她不是北京来的大学生吗？」
「别小看人家，关键时刻比我们还冷静。」我严肃地说，「她第一次参与实战就能精确射击，这份素质不是一般人能有的。」
战友们面面相觑，显然对李晓雨有了新的认识。
下午两点，我准时到达师部会议室。李晓雨已经在那里等候，桌上放着两杯冒着热气的咖啡和一些文件。
「准时到达，不愧是军人。」她微笑着打招呼。
「军人以准时为荣。」我回应道，然后指着咖啡，「这就是你说的真正的咖啡？」
「尝尝看。」她推了一杯给我，「这是蓝山，世界上最好的咖啡之一。」
我小心地尝了一口，浓郁的香气立刻充满口腔。和速溶咖啡完全不同，这种咖啡有一种独特的醇厚感，回味无穷。
「好喝吗？」她期待地看着我。
「很特别，和我以前喝过的完全不一样。」我诚实地说，「不过可能需要时间适应。」
她笑了：「第一次喝都这样。慢慢你会爱上它的。」
「就像慢慢了解一个人一样？」我脱口而出，又立刻后悔自己的冒昧。
但她并没有尴尬，反而点点头：「没错，第一印象未必准确，需要时间去发现真正的味道。」
我们对视一笑，然后开始专注于报告的撰写。令我惊讶的是，李晓雨的写作能力极强，她能将复杂的战斗过程描述得既准确又生动。我只是提供一些技术性的细节，她就能完成大部分内容。
「你写得真好。」我由衷地赞美道，「如果不是亲历其境，我会以为这是一部小说。」
「谢谢，这是大学训练的结果。」她谦虚地说，「不过没有你提供的细节，我也写不出来这么准确。」
两个小时后，我们完成了报告。李晓雨伸了个懒腰，看起来很满足：「合作愉快。」
「是的，合作愉快。」我附和道，然后犹豫了一下，「那么，下次什么时候见面？」
她眨了眨眼：「怎么，这就离不开我了？」
我有些窘迫：「不，我只是...」
「开玩笑的。」她笑着打断我，「后天晚上我休息，你有空吗？」
「有。」我毫不犹豫地回答。
「那就七点，团部后面的小花园见。」她收拾着文件，「我带你尝尝别的咖啡。」
就这样，我们开始了一段奇特的友谊。每周两三次，我们会在各种地方见面——小花园、图书室、操场边...有时候是喝咖啡，有时候是一起看书，有时候只是聊聊天。
李晓雨向我介绍了许多城市里的事物和观念，而我则向她讲述乡村的生活和部队的点滴。我们互相学习，互相启发，关系也越来越亲密。
一个月后的一天，我在操场跑步时，遇到了团长。他似乎是专门等我的。
「小方，最近听说你和我女儿走得很近？」他直接开门见山。
我心里一紧，不知道该如何回答：「团长，我...」
「别紧张，我不是来责备你的。」团长笑了笑，「相反，我很高兴看到你们关系变好。」
我松了口气，但还是有些困惑：「团长，您当初不是想让我们相亲吗？现在...」
「是啊，但我女儿那个性格，你也见识过了。」团长摇摇头，「她从小就倔，越是安排的事情越是不配合。我想过很多办法，都没用。」
「所以您...」
「所以我只好用迂回战术。」团长眨了眨眼，「让她自己发现你的好。」
我惊讶地看着团长：「您是说，从一开始就...」
「算是吧。」团长笑得很狡猾，「我了解我女儿，也了解你。你们其实很般配，只是需要一个合适的机会认识彼此。相亲是行不通的，但一起执行任务，面对生死考验，那就不一样了。」
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。原来那次边境任务，李晓雨的参与，都是团长精心安排的？
「当然，我没想到你们会遇到危险。」团长的表情变得严肃，「那是意外。但危险中见真情，你们都看到了对方最真实的一面，这比任何相亲都有效。」
「团长，我不知道该说什么...」
「不用说什么。」团长拍了拍我的肩膀，「我只想告诉你，我很欣赏你，无论是作为军人，还是作为一个年轻人。至于你和晓雨之间的事，那是你们自己的选择。我不干涉，但我支持。」
说完，团长转身离开，留下我一个人站在操场上，思绪万千。
当晚，我和李晓雨在小花园见面时，忍不住将团长的话告诉了她。
「什么？」她惊讶得瞪大了眼睛，「所以那次任务是我爸故意安排的？」
「看来是的。」我点点头，「他说是'迂回战术'。」
李晓雨先是愤怒，然后突然笑了起来：「这个老狐狸！我还以为他终于尊重我的选择了，原来是在下一盘更大的棋。」
「你不生气吗？」我有些惊讶。
「生气？为什么要生气？」她反问，「如果不是那次任务，我们可能永远停留在第一次见面的印象里。我会一直以为你是个只会服从命令的大老粗，你会一直认为我是个傲慢的大小姐。」
我想了想，确实如此：「所以你不反对团长的做法？」
「现在不反对了。」她调皮地眨了眨眼，「因为结果还不错，不是吗？」
我们相视而笑，突然觉得这一切都像是命运的安排。
「那么，现在我们是什么关系？」我鼓起勇气问道。
她看着我，眼中闪烁着温柔的光芒：「你希望是什么关系？」
「我希望...」我深吸一口气，「我希望能正式追求你。不是因为团长的安排，不是因为一等功，只是因为我，方志强，喜欢你，李晓雨。」
她的眼睛亮了起来，嘴角扬起一个美丽的弧度：「我接受。但有一个条件。」
「什么条件？」
「你必须考上军校。」她认真地说，「我相信你的能力，也愿意帮助你。但我需要看到你为自己的未来努力。」
「成交。」我毫不犹豫地答应，「我会考上军校，成为一名军官，配得上你。」
「不是为了配得上我。」她纠正道，「是为了成为更好的自己。」
「是的，为了成为更好的自己。」我重复道，心中充满了力量和决心。
我们的关系发展得很顺利，但生活从来不会一帆风顺。1984年初，军校考试前夕，我接到了家里的紧急电报——父亲因病住院，情况危急。此时距离考试只有一周时间，我陷入了痛苦的抉择：是回家照顾父亲，还是留下参加考试？这个决定将改变我的未来，也可能影响我和李晓雨的关系。我站在电报室外，手中捏着那张薄薄的电报，感到前所未有的迷茫和无助。李晓雨找到我时，我正坐在营区角落的石凳上，眼神空洞地望着远方。
08
「志强，怎么了？」李晓雨坐到我身边，关切地问道。
我沉默了一会儿，然后将电报递给她。她快速浏览后，脸色变得凝重。
「你父亲...情况严重吗？」
「电报上说是突发脑溢血，现在在县医院。」我的声音有些颤抖，「我是家里唯一的儿子，如果出了什么事...」
她轻轻握住我的手：「你准备怎么办？」
「我不知道。」我坦率地说，「如果现在回去，就赶不上军校考试了；但如果不回去，万一父亲有什么不测...」
「去找团长吧，」她建议道，「看能不能申请紧急探亲，然后尽快回来参加考试。」
我摇摇头：「军校考试期间，按规定是不允许请假的，除非...」
「除非什么？」
「除非放弃考试资格。」我苦笑道，「这是为了确保考试公平。」
李晓雨沉思了一会儿，然后坚定地说：「那就回去吧。家人更重要。军校明年还可以考，但父亲...」
她没有说完，但我明白她的意思。这一刻，我感到无比感激——她没有因为自己的期望而劝我留下，而是站在我的角度考虑问题。
「谢谢你的理解。」我紧紧握住她的手，「但我答应过你，也答应过自己，要考上军校。」
「可是你父亲...」
「我会想办法。」我说，「先去找团长，看能不能有其他解决方案。」
团部办公室里，团长听完我的情况，沉默了许久。
「小方，按规定，军校考试期间确实不允许请假。」他最终说道，「但考虑到特殊情况，我可以给你三天假期，让你回去看看父亲。不过，你必须在考试前返回，否则就算弃权了。」
「谢谢团长！」我感激地说。
「不用谢，这是你应得的。」团长看着我，「你这一年来进步很大，我相信你能处理好这件事。」
走出团部，李晓雨已经在外面等候。听到团长的决定，她松了口气：「三天时间虽然短，但总比不能回去好。」
「是啊，现在的问题是，三天够不够。」我担忧地说，「从这里到湖南，光路上就要一天多。」
「我有个主意。」她突然说，「我爸不是团长吗？也许他可以安排直升机送你回去！」
「直升机？」我有些惊讶，「那太破格了吧？」
「特殊情况特殊对待。」她坚定地说，「你先去准备，我去和我爸谈。」
两小时后，奇迹发生了——团长真的安排了一架前往省会执行任务的直升机，可以顺路将我送到离家最近的城市。这样一来，我往返的路程可以节省一半以上的时间。
「记住，最多三天。」团长叮嘱道，「考试前一天必须回来，否则就算弃权。」
「明白，团长！」我郑重地敬了个军礼。
临行前，李晓雨给了我一个紧紧的拥抱：「照顾好叔叔，也照顾好自己。别担心考试，我会帮你把复习资料整理好，等你回来。」
「谢谢你，晓雨。」我在她耳边轻声说，「有你在，我什么都不怕。」
直升机呼啸而起，我透过舷窗看着李晓雨和团长越来越小的身影，心中充满了决心和感激。这一刻，我比任何时候都更加确定，无论面临什么样的困难，我都要考上军校，不辜负他们的期望，也不辜负自己的承诺。
到家后的情况比我想象的要好一些。父亲虽然病情严重，但已经度过了危险期。看到我出现在病床前，父亲激动得差点从床上坐起来。
「志强！你怎么回来了？」父亲的声音虽然虚弱，但眼神是明亮的。
「接到电报就赶回来了。」我握着父亲的手，「感觉好些了吗？」
「好多了。」父亲点点头，「就是吓唬你妈一下，没什么大事。你不是要考军校吗？不要耽误了考试！」
「没事，团长给了我三天假，考试前能赶回去。」我安慰道。
母亲在一旁抹着眼泪：「你爸这人，硬是不让我给你发电报，说怕影响你考试。要不是邻居张大叔坚持，我也不敢违背你爸的意思。」
「妈，您做得对。」我拍拍母亲的手，「无论如何，我都应该回来看看。」
接下来的两天，我一边照顾父亲，一边抽空复习功课。医生说父亲需要一段时间的康复治疗，但生命已经没有危险了。这让我稍微松了口气。
临行前一晚，父亲郑重地拉着我的手：「志强，明天你就回部队吧，别耽误了考试。」
「爸，您的身体...」
「我没事了。」父亲坚持道，「你妈和邻居们都会照顾我。你的前途更重要。」
「爸...」我有些哽咽。
「我知道你有女朋友了，还是团长的女儿。」父亲突然说，让我大吃一惊，「别那么惊讶，你妈翻你行李的时候看到了照片。」
我有些尴尬：「我本来打算等稳定了再告诉您们的。」
「好女孩。」父亲点评道，「眼神里有灵气。你得对得起人家，必须考上军校，有出息！」
「我会的，爸。」我郑重承诺。
「还有一件事。」父亲的表情变得严肃，「我这次生病，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——人这辈子，最重要的不是功名利禄，而是心安理得。无论你将来成为什么样的人，都要问心无愧。」
「我记住了，爸。」
「去吧，儿子。」父亲拍拍我的手，「为自己的梦想奋斗，也为你心爱的姑娘争口气！」
第三天清晨，我搭乘最早的班车前往省会，然后转乘直升机返回部队。整个过程紧张而顺利，我在考试前一天傍晚安全返回了驻地。
李晓雨和战友们在营门口等我，看到我平安归来，大家都松了一口气。
「叔叔怎么样？」李晓雨关切地问。
「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，需要一段时间康复。」我简短地回答，「复习资料准备好了吗？」
「都在这里。」她递给我一个厚厚的文件夹，「我把重点都标注出来了，按照往年考题的规律，这些内容很可能出现在明天的考试中。」
我接过文件夹，感动得几乎说不出话来：「谢谢...」
「别说这些了，赶紧去休息吧。」李刚催促道，「明天还要考试呢！」
「不，我要复习。」我坚定地说，「这是我唯一的机会，不能浪费。」
那一晚，我在连队的教室里通宵复习。李晓雨一直陪在我身边，为我讲解难点，测试我的掌握程度。当东方泛起鱼肚白时，我们已经将所有重点内容过了一遍。
「够了，你需要休息。」李晓雨坚持道，「带着疲惫的大脑去考试，只会影响发挥。」
「再看一遍政治题。」我固执地说。
「不行，现在你必须休息至少两个小时。」她拿走了我手中的笔记，「这是命令，不是请求。」
我无奈地笑了：「好吧，班长。」
短暂的休息后，考试开始了。走进考场前，李晓雨给了我一个拥抱：「相信自己，你已经准备得很充分了。」
「谢谢你，晓雨。没有你，我不可能走到这一步。」
「去吧，勇士。」她轻轻推了我一下，「战场在等着你。」
考试比我想象的要顺利。虽然因为照顾父亲而耽误了一些复习时间，但李晓雨的精心准备弥补了这个不足。尤其是政治题部分，几乎所有题目都在她标注的重点范围内。
三天的笔试结束后，还有体能测试和面试。这些对常年在部队训练的我来说并不是大问题。最终，在焦急的等待后，结果揭晓了——我被军事学院录取了！
得知消息的那一刻，我冲向政治处，想第一时间告诉李晓雨这个好消息。但政治处的同志告诉我，她被紧急派往师部参加会议，要晚上才能回来。
我有些失落，但也理解工作的重要性。晚上，我在小花园里等待，心情无比激动。
「志强！」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，我转身，看到李晓雨跑向我，脸上洋溢着笑容，「我刚听说了！恭喜你！」
我张开双臂，她扑进我的怀里。我紧紧地抱住她，将她轻轻举起来，转了一圈：「我成功了！我做到了！」
「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你。」她在我耳边轻声说，「你是最棒的。」
「晓雨，」我放下她，严肃地看着她的眼睛，「这一切都是因为你。如果没有你的帮助和支持，我不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准备好考试。」
「不，这是你自己的努力。」她坚定地说，「我只是给了你一点小小的帮助。」
「不管怎样，我想告诉你一件事。」我深吸一口气，「从现在开始，我们之间不再有什么差距了。我会去军校学习，成为一名军官。未来，我会更加努力，不断提升自己，直到有一天，我能够配得上你。」
「傻瓜，」她轻轻抚摸我的脸颊，「你一直都配得上我。不是因为你考上了军校，不是因为你立了一等功，而是因为你这个人——勇敢、坚强、有担当。这些品质，从你救那些边民的那一刻起，就已经证明了。」
「晓雨，」我握住她的手，「我爱你。」
「我也爱你，方志强。」她微笑着回应，眼中泛着幸福的泪光，「从你在那场沙尘暴中保护我的那一刻起，我就知道，你是我想要共度一生的人。」
09
1984年秋，我离开了边防部队，前往军事学院学习。离别的那天，整个连队的战友都来送行，连长亲自为我举办了一个简单的欢送会。
「方志强同志，」连长举起杯子，「祝贺你踏上新的征程。记住，无论你走到哪里，这里永远是你的家！」
「谢谢连长，谢谢战友们。」我举杯回应，心中满是不舍，「我不会忘记在这里学到的一切。」
李晓雨站在人群中，微笑着看着我。她请了半天假来送我，这已经是团长的特殊照顾了。
临行前，团长将我叫到办公室，郑重地说：「小方，军校四年，不容易。要刻苦学习，不要辜负组织的培养。」
「是，团长！」我挺直腰板。
「还有，」团长犹豫了一下，「关于你和晓雨的事...」
我的心一紧，不知道团长要说什么。
「异地恋很难熬，」团长语重心长地说，「但如果两个人心是连在一起的，再远的距离也隔不断。我和晓雨妈妈当年也是这样过来的。」
「团长，我不会辜负晓雨的。」我郑重承诺。
「我相信你。」团长拍了拍我的肩膀，「去吧，好好学习，早日归来。到时候，我给你们办喜事！」
团长的这番话让我又惊又喜，没想到他已经将我当成了准女婿。离开办公室时，我的脚步都轻快了许多。
火车站台上，李晓雨紧紧握着我的手：「四年，说长不长，说短不短。」
「我会经常写信，有假期就回来看你。」我保证道。
「我会等你。」她坚定地说，「无论多久。」
火车鸣笛，我不得不登车。透过车窗，我看着站台上的李晓雨，她没有哭，而是微笑着向我挥手，眼神中充满了坚定和期待。
这一幕，成为了我军校生活中最珍贵的记忆，也是支撑我度过无数困难时刻的力量。
军校的生活比想象中更加艰苦。作为一个高中都没有毕业的学生，我在理论课程上遇到了很大困难。尤其是数学和物理，几乎让我绝望。但每当我想要放弃时，就会想起李晓雨的期待，想起父亲的叮嘱，想起团长的信任。这些都成为了我坚持下去的动力。
我几乎把所有的休息时间都用来补课，常常熬夜到深夜。同学们都叫我「拼命三郎」，但我知道，只有这样才能弥补自己的不足。
李晓雨的信是我最大的精神支持。她每周都会写信，详细讲述部队的变化和她的工作。有时候，她还会在信中附上一些学习资料，帮助我理解难点。
「亲爱的志强，」她在一封信中写道，「听说你在数学上遇到了困难。我请教了师部的工程师，他给了一些解题方法，希望对你有帮助。记住，数学不是死记硬背，而是理解和应用。你在实践中的经验丰富，只要把这些经验与理论结合起来，一定能攻克这个难关。」
就这样，在她的鼓励和帮助下，我一步步克服了学习上的困难。第一学年结束时，我的成绩已经跻身班级前列。
第二年夏天，我终于有了一个月的假期。回到部队的第一天，我就迫不及待地去找李晓雨。她比我记忆中更加成熟和美丽，穿着笔挺的军装，在阳光下显得格外耀眼。
「你变了。」她上下打量着我，「更精神了，也更有军官的样子了。」
「你也变了。」我笑着说，「更漂亮了。」
「油嘴滑舌。」她佯装生气，但眼中满是笑意，「看来军校不仅教你知识，还教你怎么哄女孩子。」
我们在小花园里坐下，分享着这一年来的经历。她告诉我，她已经被提拔为政治处副主任，是团里最年轻的干部。
「恭喜你！」我由衷地祝贺，「我就知道你会有出色的成就。」
「这都要感谢你。」她微笑着说，「如果不是那次边境任务的经历，我可能永远不会真正理解基层官兵的生活和工作。正是那次经历，让我在政治工作中更加贴近实际，更能理解战士们的需求。」
「那我们算是互相成就了。」我握住她的手，「没有你，我也不会考上军校，更不会在学习上取得进步。」
「对了，」她突然想起什么，「我爸说，你假期结束前，一定要去家里吃顿饭。」
「团长邀请我去家里？」我有些紧张。
「别担心，」她笑着安慰我，「不是公事，就是家宴。我妈也很想见见你。」
果然，几天后，我忐忑不安地来到了团长家。令我惊讶的是，团长在家完全是另一个形象——和蔼可亲，没有半点军人的严厉。
「小方来了！」团长热情地招呼我，「快进来，别拘束。在这里，我不是团长，只是晓雨的父亲。」
团长夫人是一位温婉的女性，笑容亲切，让人瞬间放松下来。
「阿姨好。」我礼貌地打招呼。
「别叫阿姨，叫妈。」团长夫人笑着说，让我一时语塞。
「妈！」李晓雨有些不好意思地喊道，「您太着急了吧！」
「有什么着急的？」团长夫人理直气壮地说，「你们都谈了两年了，迟早的事。」
晚餐很丰盛，气氛也很轻松。团长询问了我在军校的学习情况，对我的进步表示赞赏。
「小方，」酒过三巡后，团长突然正色道，「我想问你一个问题。」
「您说，团长。」我立刻坐直了身体。
「你对晓雨，是认真的吗？」
「爸！」李晓雨有些不满地抗议。
「没关系，晓雨。」我拉住她的手，然后看着团长，「团长，我对晓雨的感情是认真的。我爱她，想要和她共度一生。」
「即使你们还要分开两年？」团长追问。
「即使分开十年，我的心意也不会改变。」我坚定地回答。
团长满意地点点头：「好，有志气。那么，等你从军校毕业，正式成为军官后，我们就把婚事定下来。」
「谢谢团长！」我激动地说。
「但有一个条件，」团长举起一根手指，「你必须以优异的成绩毕业，并且服从组织分配。军人的道路不好走，你和晓雨都要有心理准备。」
「我明白，团长。」我郑重地点头，「我会努力不辜负您的期望。」
就这样，在团长家的这顿晚餐上，我和李晓雨的关系得到了正式的认可。这让我既高兴又压力倍增——我必须在军校取得更好的成绩，不辜负这份信任。
回到军校后，我比以前更加努力学习。每一门课程，每一次实践，我都全力以赴。同时，我也积极参加各种军事技能比赛，希望能够全面提升自己的能力。
时间如流水般匆匆而过，四年的军校生活即将结束。在毕业前夕，我收到了一个好消息——因为表现优异，我被评为了优秀毕业生，并且有机会选择分配去向。
我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回到原来的师，希望能继续在边防一线服务。这个决定让许多同学不解——边防条件艰苦，发展机会有限，而以我的成绩，完全可以选择更好的单位。
「为什么要回边防？」室友不解地问，「那里太苦了，而且晋升空间小。」
「因为那里有我牵挂的人，也有我想要守护的边疆。」我微笑着回答。
毕业典礼那天，当我穿着崭新的军官服走上领奖台时，心中无比激动。四年的汗水和泪水，终于换来了这一刻的荣誉。
更让我惊喜的是，当我走下台时，看到了站在观众席中的李晓雨。她穿着军装，脸上洋溢着骄傲的笑容。
「晓雨！你怎么来了？」我惊讶地问。
「团长特批的假期，」她笑着说，「我怎么能错过你人生中这么重要的时刻？」
我紧紧抱住她，心中涌起无限感激和爱意。
「你看，」她指了指我肩上的少尉军衔，「现在你是军官了，我们之间再也没有什么差距了。」
「在我心中，从来就没有什么差距。」我深情地说，「只有相知相爱的两个人。」
10
1988年夏，我正式成为了一名军官，被分配回原来的师，担任一个连队的副连长。李晓雨此时已经是团政治处主任，是团里最年轻的团级干部。
按照团长的承诺，我们的婚礼定在了当年秋天。整个团都为我们的婚礼忙碌起来，战友们纷纷送来祝福。
婚礼当天，军营内张灯结彩，战友们自发组织了一支仪仗队，为我们的婚礼增添了几分军人的庄严和浪漫。
「战友们，」团长站在主婚人的位置上，声音洪亮，「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。五年前，我曾经试图撮合这对新人，结果被女儿狠狠踹了一脚。」
全场爆发出善意的笑声。
「但命运有时就是这么奇妙，」团长继续说道，「正是那一脚，开启了他们真正了解彼此的旅程。今天，他们终于走到了一起，这不仅是两个人的结合，更是两颗心的相知相守。」
李晓雨穿着洁白的婚纱，美丽得让人窒息。当我们交换戒指的那一刻，我心中只有一个念头：无论未来如何，我都会用生命去爱护这个女孩，保护我们的家。
婚礼后，我们住进了团部分配的一套小房子。虽然条件简陋，但对我们来说，这就是温馨的家。
新婚生活甜蜜而充实。早上，我们一起去各自的岗位；晚上，一起分享一天的见闻。有时候，我们会坐在小院的石凳上，看着星空，畅想未来。
「你觉得我们的孩子会是什么样子？」有一天晚上，李晓雨突然问道。
「男孩的话，希望像你一样聪明勇敢；女孩的话，希望像你一样美丽善良。」我笑着回答。
「那岂不是都像我？」她假装生气，「那你的基因呢？」
「我啊，」我摸了摸下巴，「我只希望孩子能继承我的责任感和担当精神。」
「那是必须的。」她认真地点点头，「我们的孩子，一定会是个有责任、有担当的人。」
时光匆匆，转眼间我们结婚已经一年多。我在连队工作得风生水起，很快就被提拔为连长；李晓雨在政治工作上也越来越出色，经常被上级表扬。
1990年初，一个重大的消息传来——师里决定组建一支特种作战小组，专门负责边境反恐和反走私任务。因为我在军校期间参加过特种训练，又有实战经验，被选为这支小组的负责人。
「这是个好机会，」团长告诉我，「但也很危险。你需要慎重考虑。」
「我愿意接受这个挑战。」我没有犹豫。
回家后，我将这个消息告诉了李晓雨。她沉默了一会儿，然后问：「很危险吗？」
「比普通任务危险一些，」我如实回答，「但我有信心能应对。」
「那我支持你。」她握住我的手，「但你必须答应我，无论任务多么危险，都要平安回来。」
「我保证。」我紧紧握住她的手，「为了你，为了我们的家，我一定会平安归来。」
特种小组的训练极为严格，每天从黎明持续到深夜。体能、射击、格斗、爆破、侦察...各种技能都要精通。我全身心投入训练，希望能尽快组建一支精锐的队伍。
李晓雨很少抱怨我的忙碌，反而经常到训练场给我们送水送饭，鼓励队员们坚持下去。战士们都很喜欢这位温柔又坚强的政治处主任，亲切地称她为「雨姐」。
三个月的高强度训练后，特种小组正式成立，我担任小组长。第一次任务很快就来了——边境地区出现了一支武装走私团伙，需要我们前去侦察并协助边防部队抓捕。
出发前一晚，李晓雨为我准备了一顿丰盛的晚餐。
「多吃点，」她一边给我夹菜，一边说，「任务期间可没这么好的伙食。」
「放心吧，我们带了足够的干粮。」我笑着说，「再说，边境哨所的战友们也不会亏待我们的。」
「我给你准备了一些药品，」她指着一个小包，「以防万一。」
「谢谢你，晓雨。」我握住她的手，「有你这样的后盾，我什么都不怕。」
「别说这些了，」她眨了眨眼，掩饰自己的担忧，「快点吃饭吧，还有更重要的事等着呢。」
「什么事？」我好奇地问。
「我...」她突然变得有些害羞，「我怀孕了。」
这个消息如同一道闪电击中我，我瞬间愣住了：「你说什么？」
「我怀孕了，已经两个月了。」她重复道，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，「你要当爸爸了。」
我激动地站起来，将她抱起来转了一圈：「太好了！我要当爸爸了！」
「小心点，」她笑着说，「别伤着宝宝。」
我立刻放下她，小心翼翼地抚摸她的肚子：「宝宝，爸爸爱你。」
这一刻，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幸福和责任感。我即将成为一个父亲，这意味着我不仅要保护自己的妻子，还要保护我的孩子。
「晓雨，」我严肃地说，「我保证，这次任务我一定会加倍小心，平安回来。」
「我相信你。」她温柔地说，「我和宝宝都会等你回来。」
第二天一早，我带领特种小组出发了。离别时，李晓雨站在营门口，微笑着向我挥手。她没有哭，没有多余的叮嘱，只是那样坚定地站着，仿佛在用自己的方式给我力量。
任务比预想的要复杂。走私团伙不仅人数众多，还有重型武器。我们花了一周时间侦察，收集情报，然后制定了周密的抓捕计划。
行动当天，天气异常恶劣。暴雨如注，能见度极低。但上级决定，行动不能推迟，因为有情报显示，走私团伙准备转移。
「所有人注意，」我通过对讲机下达命令，「按照计划行动，注意隐蔽，等待信号。」
行动开始了。我们分成三组，从不同方向包围了走私团伙的营地。前二十分钟一切顺利，我们成功控制了外围哨位，没有惊动主力。
但就在我们准备发起总攻时，意外发生了——一名走私分子发现了我们的行踪，开始鸣枪示警。瞬间，整个营地乱作一团。
「计划改变，立即执行B方案！」我当机立断下令。
B方案是针对暴露身份后的应急方案。我们立即分散开来，从多个方向同时向走私团伙发起攻击，制造混乱，为边防部队的主力部队争取时间。
激烈的交火中，我带领小组成功控制了营地的一角，并解救了几名被走私团伙扣押的边民。但敌人的火力很猛，我们被压制在一栋简易房屋内，情况危急。
「报告位置，呼叫支援！」我通过对讲机联系边防部队。
「收到，支援十分钟后到达。坚持住！」对讲机中传来回应。
十分钟，在战场上是极其漫长的时间。我们弹药有限，处境危险。
「同志们，」我看着小组的战士们，「再坚持一下，支援很快就到。记住，我们不仅是为了任务，更是为了我们的家人！」
战士们点点头，眼中燃起了斗志。
「组长，」一个年轻的战士突然说，「如果...如果我们不能全部活着回去，请你帮我照顾我的父母。」
「别胡说，」我严厉地打断他，「我们都会活着回去！这是命令！」
正当我们准备继续战斗时，一枚手榴弹突然被投入了房屋。
「手榴弹！」我大喊一声，本能地扑向它，想要将它扔出去。
但距离太近，时间太短。千钧一发之际，我只来得及将手榴弹推到最远的角落，然后大喊：「卧倒！」
爆炸声震耳欲聋。我感到一阵剧痛，然后意识逐渐模糊。最后的画面，是李晓雨微笑着向我挥手的样子，以及她告诉我即将当爸爸的那一刻的幸福。
「晓雨...对不起...」这是我陷入黑暗前的最后一个念头。
不知过了多久，我在医院醒来。映入眼帘的是李晓雨憔悴的脸庞。她双眼红肿，显然已经哭过很多次。
「志强！你终于醒了！」她激动地抓住我的手，泪水再次涌出。
「晓雨...」我的声音嘶哑，「其他人...怎么样了？」
「都没事，」她擦了擦眼泪，强忍着哽咽，「多亏了你，大家都安全了。走私团伙也被全部抓获。你是英雄，志强。」
「那就好...」我松了口气，然后注意到自己的右腿被厚厚的绷带包裹着，「我的腿...」
李晓雨的眼中闪过一丝痛苦，但很快又恢复了坚强：「你的右腿受伤很严重，医生尽力了，但...但还是截肢了。」
这个消息如同晴天霹雳。我，一个特种兵，一个连长，现在却失去了一条腿。这意味着什么，我比任何人都清楚。
「我明白了...」我闭上眼睛，感到一阵巨大的绝望。
「志强，听我说，」李晓雨紧紧握住我的手，「这不是结束，而是新的开始。你还有我，还有我们的孩子。我们会一起面对，一起克服。」
「但我...我已经不能再当兵了...」我痛苦地说。
「你永远是最棒的军人，」她坚定地说，「失去一条腿并不能改变这一点。而且，上级已经决定，授予你二等功，并且保留军籍，转到机关工作。」
我睁开眼睛，看着她坚强的面容，心中涌起一股力量：「晓雨，谢谢你。有你在，我什么都不怕。」
「我们是一家人，」她轻轻抚摸我的脸，「无论发生什么，我们都会一起面对。记得吗？当年你说过，要成为更好的自己，不是为了配得上我，而是为了自己。现在，你需要再次证明这一点。」
她的话让我想起了当年的承诺。是啊，无论环境如何变化，无论面临什么样的困难，我都应该努力成为更好的自己。
「我会的，」我握紧她的手，「为了你，为了我们的孩子，我会重新站起来。」
康复期很艰难。每天的复健训练疼痛难忍，但我咬牙坚持。李晓雨每天都陪在我身边，鼓励我、支持我。她甚至推掉了一些重要的工作，专心照顾我。
「你不用每天都来，」我心疼地说，「你还有工作，还有宝宝要照顾。」
「工作有人替我，」她坚定地说，「而宝宝现在就在我身体里，跟我一起照顾你。」
三个月后，我学会了使用假肢。虽然走路还有些不稳，但已经能够基本生活自理。同时，李晓雨的肚子也渐渐隆起，显出了明显的孕期特征。
「你真美，」我看着她日渐丰满的身形，发自内心地赞叹，「比以前更美了。」
「油嘴滑舌，」她笑着拍了我一下，「哪有孕妇好看的。」
「在我眼里，你永远是最美的。」我认真地说，「尤其是现在，你肚子里有我们爱的结晶，更加动人。」
她靠在我肩上，轻声说：「志强，我有时候在想，如果当年我没有踹你那一脚，我们会怎样？」
「可能就按照团长的安排，乖乖相亲，然后结婚。」我思考了一下，「少了很多波折，但也少了很多共同成长的机会。」
「那你后悔吗？」她抬头看着我，「后悔遇到了那么多困难？」
「不后悔，」我毫不犹豫地回答，「正是那些困难，让我们更加坚强，更加珍惜彼此。如果重来一次，我还是希望你能踹我一脚，然后我们重新认识彼此。」
她笑了，眼中闪烁着幸福的泪光：「我也不后悔。虽然过程艰难，但我得到了世界上最好的丈夫。」
1990年冬，我们的儿子出生了，取名方刚，寓意刚强勇毅。看着妻子怀抱中的小生命，我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幸福和责任感。
「看，他多像你，」李晓雨轻声说，「同样倔强的眼神。」
「希望他将来也能像你一样聪明勇敢。」我亲吻着儿子的小脸。
「他会的，」她微笑着说，「他会继承我们最好的品质，成为一个有担当的人。」
儿子的出生给了我更多的动力。我努力适应假肢生活，同时在新的岗位上认真工作。虽然不能再奔赴前线，但我可以用自己的经验和智慧，帮助更多的战士成长。
团长看到我的努力，将我调到了训练科，负责特种作战的教学工作。这让我找回了一些当兵的感觉，也让我的专业知识得到了充分发挥。
李晓雨产后三个月就回到了工作岗位，继续她的政治工作。我们分工合作，一起照顾小刚，一起经营我们的小家。
一晃三年过去，小刚已经会跑会跳了。他特别喜欢爬到我的腿上，好奇地摸着我的假肢。
「爸爸，为什么你的腿和别人不一样？」有一天，他天真地问道。
我和李晓雨对视一眼，然后我认真地告诉他：「因为爸爸是军人，在保护国家和人民的时候受了伤。」
「那疼吗？」他关切地问。
「当时很疼，」我实话实说，「但为了保护我们的家和国家，再疼也值得。」
「那我长大也要当军人，保护妈妈和国家！」小刚坚定地说。
李晓雨眼眶湿润，蹲下来抱住儿子：「宝贝，无论你将来选择什么职业，只要做一个有担当、有责任感的人，爸爸妈妈就很骄傲了。」
「就像爸爸妈妈一样？」小刚问。
「是的，」我摸了摸儿子的头，「就像爸爸妈妈一样，面对困难不退缩，守护自己爱的人。」
窗外，北疆的风依旧呼啸，但我们的家却温暖如春。看着妻子和儿子幸福的笑容，我知道，无论经历多少风雨，只要我们一家人在一起，就能克服一切困难。
那一年，李晓雨被提拔为团政委，我也被评为优秀教官。我们的小家，在北疆这片广袤的土地上，写下了属于自己的故事。
「志强，」一天晚上，李晓雨靠在我肩上，轻声问道，「如果可以选择，你愿意回到1983年吗？」
「回到哪一刻？」我好奇地问。
「就是我踹你那一脚的时刻。」她微笑着说。
我思考了一下，然后坚定地回答：「我愿意。因为正是那一脚，让我们有了重新认识彼此的机会，有了今天的幸福。」
「即使知道会经历那么多苦难？」
「即使如此。」我吻了吻她的额头，「因为有你在，所有的苦难都变成了成长的养分，所有的挫折都成为了前进的动力。」
「我爱你，方志强。」她轻声说。
「我也爱你，李晓雨。」我紧紧抱住她，「从1983年到永远。」
北疆的星空下，我们的爱情故事仍在继续，就像当年那个踹了我一脚的倔强女孩，和那个立下一等功的普通士兵一样，用爱和勇气，书写着我们共同的人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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